【為邱和順寫一封信給蔡英文總統】遞交行動記者會
國際特赦組織於2021年中舉辦了【為邱和順寫一封信給蔡英文總統】徵文活動,蒐集來自國內、國外的人權支持者為邱和順寫下一封信,請求蔡總統特赦邱和順。投稿者來自各行各業,學生、志工、家庭主婦等,更有許多年輕人藉由文字的力量為邱和順發聲。如今國際特赦組織將遞交民眾所寫的數十封中英文信件、數萬個連署,由國際特赦組織秘書長阿格妮斯.卡拉馬爾(Agnès Callamard, Amnesty International Secretary General)親自發言,並邀請本次徵文活動的評審進行說明,將國內乃至國際不斷要求特赦邱和順的聲音送入總統府,盼總統能聽到人民的聲音。
國際特赦組織為邱和順案行動數十年,除與各社團奔走救援,更將邱和順選為2012寫信馬拉松全球倡議行動個案,讓全球的人權支持者為邱和順聲援、寫信;多年來國際聲援的訊息從不間斷,噓寒問暖、年節祝賀等訊息不斷地從世界各個角落捎進土城看守所的狹小牢房裡。2020年,邱和順60歲,我們為再度他發起了全球連署及寫信行動——如今全球已收集超過42,700次行動——而甫進入2022年,更有來自國際特赦組織澳洲、西班牙、紐西蘭、荷蘭、比利時、葡萄牙、美國、德國等分會的秘書長,加上徵文活動的國內外民眾,親自寫信給蔡英文總統。
國際特赦組織與全世界超過四萬名支持者,呼籲蔡總統用其權力來處理對邱和順公正審判權的侵害,並接受赦免邱和順的請願、還給絕望的他遲來33年的自由與人權。
國際特赦組織秘書長阿格妮斯.卡拉馬爾(Agnès Callamard, Amnesty International Secretary General)透過影片表示,指出沒有人應遭受酷刑、不公平審判、不該等待正義33年,更不該被判處死刑。邱和順於1988年因柯洪玉蘭的命案及陸正的綁架案被捕,於1989年定罪並判處死刑,然而他在拘留期間遭受的是毆打、矇眼綑綁、被迫坐在冰塊上、遭受電擊、口鼻灌辣椒水等待遇;藉此取得的「自白」被檢方當作他有罪的證據,即便在法庭上從未出現邱和順參與犯案的物證。國際特赦組織反對任何死刑,沒有例外;反對殘酷和不人道待遇以及不公平審判。司法系統和政府應不惜一切保障人民的尊嚴和個人安全。阿格妮斯.卡拉馬爾呼籲蔡英文總統修正過去的錯誤,修正邱案的司法污點,並達成台灣應當遵守以及執行的國際人權標準,在33年的不公不義後,特赦邱和順。
冤案平反者蘇建和雖未能出席記者會,但透過文字轉達:「這幾年,死刑冤案陸續的平反,證實台灣確實存在冤案。過去的司法審判與當今相比,落差之大是眾所週知。我們應該勇於面對過往冤錯案,並記取前車之鑑。對於冤錯或疑案,更應秉持公平正義之理看待。而邱和順案正是32年前所遺留的案件,截至目前為止還未能釐清真相。我們應該共同維護司法的程序、公平正義,並給予邱案再審機會,在不能獲得重審之前,支持民團所呼籲的特赦。」
台灣廢除死刑推動聯盟理事長張娟芬指出,檢方透過不實自白將邱和順定罪,而我們的司法機關卻仍不願面對這樣的錯誤。死刑與所有其他刑罰都不一樣,死刑執行後是無法回復的。邱和順11年前就被判死刑了,但是我們卻發現,他的案子有各式各樣的問題,根本是錯誤的判決。現在,我們還有機會可以告訴大家邱和順的冤屈,等到執行就來不及了,到時我們就不是在這裡為他發言,而是為他上香了。我們反對死刑,因為死刑一旦執行,錯誤便無法被解決。即便是像死刑這般嚴厲的處罰,仍有可能出錯。我們必須正視邱和順多年來所受的折磨,並立刻停止這樣的折磨。
邱和順義務律師團律師尤伯祥表示, 33年的不正義,是這案子最好的註解。真相遭到扭曲,邱和順案件裡充分彰顯了司法的不正義。我們看到檢警漠視不正義,甚至沆瀣一氣的把邱和順冤判。法官願意看著刑求取得的自白,卻不願面對可以證明邱和順無罪的證據。邱和順仍被囚禁在灰暗的牢籠裡,他的人生難道要繼續在這裡面度過嗎?正義是能夠容許的嗎?希望總統,我也相信總統必然能夠回應國際社會與台灣社會良心的呼喚,讓邱和順能夠走出牢籠。
醫療人類學家劉紹華指出,去年擔任徵文活動的評審,當時台灣仍籠罩在Delta病毒逼近的陰影中,卻仍有不少人持續關注這個冤案。當中有許多年輕人表達他們對看見這個冤案的震驚,就像我第一次見到1995年的蘇建和案。不論是哪個年代,我們同樣都被司法的不正義痛擊到,我想這是看見冤案很基本的反應。年輕人用著清晰流暢文筆,讓邱和順案能比較容易的被理解。冤案的救援是一場費力的接力賽,能從頭跑到尾的人並不多,在冤案裡能跑到最後的通常都是當事人,而邱和順至今仍在堅持。我相信只要大家願意去看,這當中的問題是很容易去判斷的。邱和順案是很典型的結構性暴力受害者,1980年代冤錯案有個共通點,他們都是年輕人、社會底層的人,而辦案人員都選擇性地忽略矛盾證據、都採取刑求方式獲取自白。當時社會存在著許多不正義,現在回頭去看,會發現這當中有多少失誤,不只是國家本身,也是我們的共業,不僅是要為冤案當事人回復正義,也是要為整體社會回復正義。
最後一位匿名評審轉達他的發言:「我是一個靠寫字吃飯的普通人,第一次聽到邱和順這名字是在10多年前。坦白講,當時聽到邱和順的遭遇,我其實沒有任何感覺,不就是個冤案嗎?如此明顯、平反理應不會有任何人反對的冤案,大概一下子就解決了吧?當時的我真的想不到,這案子一跟就10多年,甚至就連向總統提出特赦請求也可以過了2年毫無回應,一個字都沒有。5年記者生涯,我看著同志從不能結婚變成可以結婚、看著劃時代的跟蹤騷擾法通過,美國出現了川普台灣有韓國瑜、川普跟韓國瑜都下去了,橫掃世界的COVID-19疫情來了。一切一直在變,只有邱和順案的時間停住了,一直停在那。每一次邱和順案又開記者會,我都很茫然,我怎麼又來了?認識這個冤案10多年了,他怎麼還在那?甚至,當你google『邱和順』,跑出來的相關詞之一是『邱和順死了嗎』。在外面的人很茫然,在裡面的邱和順有多痛苦,則巨大得難以想像──他的人生在20多歲就咖一聲關進監獄裡,最痛苦的是不知道要喊冤到什麼時候。這種煎熬,義務律師團成員之一郭皓仁曾說過:如果知道再撐兩天就好,至少人會有力氣再撐兩天,但邱和順是不斷說著再撐一下、再撐一下,就這樣過去了30多年,而普通人不必等到30多年,3年就會瘋掉了。這實在,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平反一個邱和順的冤案,或許之於整個國家社會來說只是一個『小事情』,但這樣的『小事情』,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生。誠如這次國際特赦組織徵文活動,來稿最觸動我心的一句話:『也許我說的這些在國家面前都很微不足道,但也是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才撐起了台灣。』一紙特赦令只能拯救一個人,看起來小到不行,但我想,所謂的『台灣價值』就是因為我們在乎人。我深切期待有天可以不需要再聽到邱和順的名字,他活著自由地做個普通人,這件事我等了10多年,能改變就在特赦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