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種情況下不可使用針對性的監控？
鈴響響起。數秒內，你的手機就被各種偷偷追蹤你一舉一動的駭客軟體感染。現在談的不是陰謀論或Netflix上的驚悚劇情，而是發生在每個人身上的真實情況——而你，其實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我們都知道隱私權很重要，個人思想、文字、友誼和社交行為形塑每個人的模樣。這也正是為什麼COVID-19疫情會引發人們的恐懼，害怕政府和企業機構會窺探我們的一舉一動，而且還是以充分的理由進行窺探。目前已知就有NSO集團這間情報公司正利用追蹤接觸者產生的漏洞來牟利，這間備受爭議的公司在2020年被WhatsApp起訴，指控該公司在上千名用戶的手機上安裝間諜軟體，其中也包括了社運人士和記者（後段將詳加描述）。
對我們許多人來說，那種被監視帶來的不安感實在太過真實，畢竟我們就活在充斥著監控的世界裡——從臉部辨識科技到線上追蹤系統，政府和科技公司網羅了數十億人的個人隱私資料。針對性監控則稍有不同，指的是針對特定目標進行監控。
你可能覺得聽起來無傷大雅，因為只有犯錯的人才會被針對。真的是這樣嗎？你可能得再想想。
從墨西哥到中東都有政府正大肆利用網路工具來非法監控批評政府的言論：看起來無害的未接來電、一則客製化訊息，或者在不知情之下被導向惡意網站短短數秒的時間，你根本不會注意到間諜軟體早已被安裝成功。
通常遭針對的對象包括揭露真相的記者、部落客和社運人士（包含國際特赦組織的員工）。這些人可能揭發了貪汙內幕或要求進行選舉改革的內幕，或者是為促進隱私權倡議。他們捍衛人權的行為正好與政府背道而馳，而政府選擇將他們拒於門外，拒絕聆聽他們的聲音。當政府攻擊這些捍衛我們權利的人，我們也將陷入險境。
國際特赦組織科技部與時間賽跑，蒐集到這段證詞，內容揭發間諜軟體作惡多端的行徑，以及阻止間諜軟體被用來針對社運人士的過程。
阻止政府監控人民
阿罕默德．曼蘇（Ahmed Mansoor）
阿罕默德近年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僅存的人權捍衛者，他是一位部落客、一位詩人，也是三個孩子的爸爸。阿罕默德呼籲當局進行政治改革，希望讓阿聯成為當局口口聲聲說要成為的進步國家，而政府卻選擇駭入阿罕默德的手機、電腦、甚至是銀行帳戶，作為對他的回應。當局之後更羅織罪名將他起訴，關押長達10年之久。阿罕默德遭到單獨監禁，身心狀況飽受折磨。
馬蒂．曼吉（Maati Monjib）
馬蒂懷疑摩洛哥當局從2015年開始就監控他的手機和電腦，而這位歷史學者與表達自由倡議者在2019年證明了他的猜測是對的。當時他的手機不斷收到WhatsApp傳送可疑訊息，訊息裡的連結導向惡名昭彰的飛馬間諜軟體網站，這軟體正是由NSO集團開發的。
葉海亞．阿希利（Yahya Assiri）
葉海亞是前沙烏地阿拉伯空軍官員，對當地的貧窮和不平等情形十分關切。他在網路上以和平的方式希望引起民眾對議題的關注，這卻讓他成為政府的眼中釘。在2018年，身為知名記者賈邁勒．哈紹吉（Jamal Khashoggi）友人的阿希利也和哈紹吉一樣遭到飛馬間諜軟體鎖定。這個軟體被大量用於攻擊人權捍衛者，而目前仍無法可管。
政府如何針對社運人士？
當局用狡猾的網路攻擊方式進入用戶的手機和電腦，駭入後便能得知聯絡人、密碼、社群媒體使用習慣和對話訊息等資料。當局也能將對話錄音、知道用戶的一切、進入他的社交圈、瞭解他的工作內容，進而毀掉一切。國際特赦組織於2017年即開始進行研究，揭露發生在埃及、印度、摩洛哥、巴基斯坦、沙烏地阿拉伯、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卡達和烏茲別克的網路攻擊行為。
記住，我們現在所說的「用戶」指的是人權捍衛者，當中有記者、部落客、詩人、教師和許多其他勇敢挺身而出的人，他們為正義、平等和自由發聲。人權捍衛者承擔風險保全我們，卻因為對政府的行為和政策發表疑慮而成為當局的眼中釘。異議聲浪讓當局選擇訴諸骯髒手段來抹黑社運人士，將他們塑造成罪犯和恐怖份子。
隻手遮天的NSO集團
有些針對人權捍衛者的密謀攻擊案是利用NSO集團所開發的間諜軟體，這間公司在隱密的監控產業裡舉足輕重，非常專精於網路監控工具。
NSO集團必須為惡意軟體飛馬（Pegasus）負起責任，這個強大的軟體可以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開你的手機麥克風和相機，還能看到你的電子郵件和訊息，追蹤你的鍵盤輸入資訊並取得資料。最駭人的是，你不需要做任何事來啟動它——它在你沒注意的時候就已經被安裝好了。
NSO集團表示他們是在開發軟體來幫助政府打擊犯罪和恐怖主義。但2018年，國際特赦組織的一名員工被以WhatsApp鎖定時，我們的安全實驗室就發現一個由超過600個可疑網站組成的網絡隸屬於NSO集團，並懷疑這個網絡可能是用來監控全球的記者和社運人士。事實證明我們是對的。2019年，上千人收到WhatsApp的詐騙電話，讓WhatsApp在之後對NSO集團提起訴訟。近期，我們也發現摩洛哥一名社運人士也經歷類似情形。
2020年1月，我們支持以色列（NSO集團總部所在地）的一項法律行動，要求以色列阻止NSO集團出口這個間諜軟體。2020年7月，特拉維夫的法院駁回了這項要求，讓NSO集團能繼續自由販賣這項科技給人權侵害者。我們會繼續盡一切所能阻止NSO集團的產品被用來迫害社運人士。
蓬勃發展的產業
政府窺探社運人士的案例在過去十年急遽飆升，起因為愈來愈多的公司開發並販售這類間諜軟體給政府。這些產品又稱作所謂的「合法監聽技術」，如今遭濫用的情形與日俱增。
如今，捍衛人權被汙名化為罪犯和恐怖份子的情形愈來愈常見，國家安全也越來越常被當作剝奪基本權利的藉口。這項科技被用來作惡的可能性愈來愈高。目前還沒有法律架構可以防止這樣的濫用情形，而這項技術若被用來鎖定社運人士、侵害其人權，也沒有人需要負起責任。企業得以逍遙法外，四處兜售這項危險科技而絲毫不用承擔後果。
我們缺少的是對間諜軟體使用的適當規定。其核心就是以人權標準做為指導原則，確保我們記錄到的侵害情形都不再發生。
我們都有自由表達觀點和意見的權利，有權集會和與他人聯結，也有保有隱私的權利。數位間諜軟體攻擊人權運動者已經違反上述權利。政府窺探那些人權捍衛者時，我們的損失形同加倍。道理其實很簡單：隱私是重要的價值。我們個人思想、給朋友的訊息、兒女的照片、我們的工作都是構成我們的一部份。控制我們的隱私權，就是控制我們是誰的權利。這樣的權利值得捍衛，為了我們，也為了捍衛我們的人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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