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寄書到獄中給他,但他們在裡面完全沒有空閒時間。」17歲的米基塔・扎拉塔魯的故事

2020 年 8 月 10 日的天氣炎熱,米基塔・扎拉塔魯(Mikita Zalatarou)站在白俄羅斯東南部城市戈梅利中心廣場的公車站。周圍每個人都在熱烈討論剛結束的總統大選結果,很多人在當天和前一晚示威。廣場擠滿了人潮。米基塔當時才 16 歲,未滿法定投票年齡。

突然間,在街上的喧鬧聲之中,他聽到有人大喊:「快跑!」人群跑過他身旁,他本能地一起奔跑,逃離看不見的危險。人群當時正在被鎮暴警察(OMON)追趕——就像白俄羅斯其他地方一樣,維安部隊奉命驅散任何集會。即便總統選舉結果充滿爭議,亞歷山大・盧卡申科(Alyaksandr Lukashenka)依然立即宣布勝選——政府也決心鎮壓所有異議。米基塔的生活將徹底改變,但當時他還不知情。

隔天,數名員警來到他家逮捕他。米基塔被控在示威中向兩名員警投擲汽油彈。

© 國際特赦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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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白俄羅斯全國多處爆發大規模示威,也包含戈梅利。8 月 9 日總統大選後,亞歷山大・盧卡申科宣布自己勝選。

大選結果公布的晚上,在明斯克、戈梅利、布雷斯特和其他城市,數千位示威者上街抗議盧卡申科自行宣布勝選。當局立即對 8 月 9 日及隨後幾天的和平示威作出回應,採取了前所未有的暴力手段和無差別逮捕行動。

和平示威者、公民社會行動者、記者,以及在不對的時間剛好出現在不對地點的路人,都遭受逮捕、審問數小時、遭受毆打和酷刑。接下來的幾個月,鎮壓機制的規模加劇。數百位異議人士面臨刑事起訴。當局關閉獨立媒體和非政府組織;記者遭到毆打和拘留。人們可能因為和平表達意見就失去工作,甚至失去生命。白俄羅斯幾乎所有社會群體的人,包括醫護人員、運動員或藝術家,都受到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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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示威和鎮壓開始一年多以來,超過 3 萬人因參與和平示威而被控犯下行政罪行後拘留。因刑事指控而被錯誤判處長期刑期的和平示威者、記者和人權捍衛者的數量不斷增加。

米基塔是示威初期被逮捕的數千人之一。他被逮捕到警局以後,遭受毆打和電擊酷刑。7 個月後,2021 年 2 月 22 日,他在戈梅利中區法院擁擠的法庭內,被判處 5 年監禁。

檢方在本案提出兩個主要「證據」:一人朝警方丟擲汽油彈的影片,以及 8 月 10 日載米基塔離開市中心的計程車司機的證詞。影片裡的人無法辨識其身份,而計程車司機表示米基塔上車前丟了一個瓶子進垃圾桶。沒有其他證據顯示米基塔參與「大規模動亂」,且當天在戈梅利發生的事件也難以稱其為「大規模動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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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基塔被送到一個少年教育所。

位於巴布魯伊斯克巴塔瓦街 4 號的 2 號教育所,是蓋在高聳柵欄後方的大型建築,四周環繞高樓大廈。從教育所建築的窗戶往外看,可以看到比拉羅斯發電廠紅色和白色的煙囪。

因為所有對話都被監聽,即便 [監獄裡] 情況很糟,[米基塔] 也不會承認。

米基塔的父親

米基塔很少和父母提到監獄裡的生活。他總是說一切都好,但米基塔的父親米哈尤(Mikhail)認為「因為所有對話都被監聽,即便情況很糟,他也不會承認。」米基塔有拿到一些癲癇藥物——他自幼就患有這種疾病,但他不知道那些藥物到底是什麼。

不久前,米基塔的母親前往教育所探望他。她為了準備從戈梅利到巴布魯伊斯克這 150 公里的旅途,以及打包所有食物、藥物和其他必備物品,花了一些時間。然而,她卻不被允許進入教育所。她站在深鎖的大門前許久,直到一位獄警走向她。他說米基塔很好,但拒絕讓她入內,也拒絕替她轉交包裹給兒子。

© 國際特赦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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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基塔的父母之後才得知,當時他被關在懲罰用的單獨監禁牢房,時長接近兩週。他被懲罰的原因未知。米基塔一抵達教育所,就拿到代表「極端份子」的黃色標籤。現在他的標籤是代表「有意越獄」的紅色標籤,目前也不清楚給他這個標籤的原因。他的父母表示,他現在受到的待遇更加嚴厲。

許多人權捍衛者表示,這種標籤囚犯的做法在白俄羅斯懲教機構相當普遍,且標籤能用來推斷囚犯受到的待遇有多嚴酷。

我叫他低調一點、學習新知、學習語言,[例如] 英語。我可以寄書給他。但他根本不可能看:他們在獄中很忙,完全沒有空閒時間。

米基塔的父親

米基塔的父親表示:「我叫他低調一點、學習新知、學習語言,[例如] 英語。我可以寄書給他。但他根本不可能看:他們在獄中很忙,完全沒有空閒時間。」

米基塔的父母希望能籌到錢聘請一名律師,「給他們一點精神上的支持」——他們不再相信白俄羅斯的司法。辯護律師被迫針對他們負責的案件簽署保密協定。

這是違法行為,但若是拒絕,就有被取消律師資格的風險。因此就算有律師能探望米基塔,他的父母依然無法得知兒子過得如何,但他們至少可以知道有人看到他還活著。在大規模鎮壓以及系統性擊潰人民的靈魂並剝奪其權利和保障的情況下,這個資訊已經非常珍貴。

米基塔不被允許收信,但他的父親苦笑著表示:「如果教育所的行政單位開始收到數百封來自世界各地的信,他們應該會瘋掉。」他接著保證:「等這一切都過去以後,我要帶米基塔一起去釣魚。」

米基塔必須被釋放。加入行動,呼籲釋放米基塔,並讓他獲得公平審判,以確保他受到符合兒童司法原則的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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