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個月以來,我和其他9位女性關在兩個停車格大小的牢房裡

文/ 莉塔・卡拉薩托娃(Rita Karasartova)

我被捕後被帶到位在比斯凱克的拘留中心。@Private
我被捕後被帶到位在比斯凱克的拘留中心。@Private

籌辦公開會議、邀請獨立記者與會,以及向議員遊說。

就因為這些在2022年10月的幾個簡單舉動,我和其他26位同伴面臨最多15年有期徒刑。

那天,我們為了反對一個新的邊界協定而聚會。這個協定可能讓烏茲別克取得我的家鄉吉爾吉斯的水庫控制權。

由於邊界長期以來互相爭奪資源,我們害怕鄰近國家會限縮甚至阻擋取得水資源的管道,而水資源是中亞最稀缺的資源,於是我們出面發聲。

如今我們卻因此受到懲罰。

作為東接中國、西鄰烏茲別克的國家,夾在中間的吉爾吉斯是一個人口不到700萬的小國,鮮少受到國際關注,而這正好合政府的意。當局持續打壓我們的人權

和平示威嚴重受限;記者和倡議人士勇於挑戰當局,卻受到攻擊和毫無根據的指控。就連在社群媒體上批判政府都可能把自己送入大牢

我們挺身呼籲這起邊界的交易應保持公開透明並受到適度審查,卻讓我和我的社運夥伴們面臨起訴,理由是意圖「暴力推翻政府」。這些滑稽的無端指控徹底翻轉了我的人生。

和平示威者受到嚴厲限制。© Private
和平示威者受到嚴厲限制。© Private

警察闖入家裏時是2022年10月的某個星期天早上。他們沒有搜查令可以沒收我的電腦和手機,他們卻依然故我。

我被捕後被帶到位在比斯凱克(Bishkek)的拘留中心,那是吉爾吉斯在北方的首都。我在那裡得知社運夥伴們也都被捕了。拘留中心的環境髒亂不堪,但我想著應該48小時就能獲釋。

我從沒想過會在那擁擠的牢房一待就是8個月。10位女性就這麼塞在一間27平方公尺(約兩格停車格大小)的牢房裡。

冷冷的房裡有5張鐵製的高架床、一張煮飯用的桌子,和角落一個沒有門,只用布隔著的馬桶。整體空間一次只夠兩個人同時移動。

他們允許我們在一個小庭院裡每天活動最多一小時。

情況糟到我們決定在2022年12月絕食抗議,抗議我們的拘留時間被延長。整整14天我只喝了水。當我試圖下床時,我幾乎連兩步都走不動。我全身盜汗、喘不過氣,懷疑自己是不是心臟病發。

除此之外,我原本就有嚴重的甲狀腺問題,在拘留中心卻完全沒有受到任何醫療照護,病情因此更加嚴重。

拘留最痛苦的地方是長期無法與家人見面和說話。根據國際特赦組織敘述,吉爾吉斯的受拘留者應當要能與摯愛通話,至少一週15分鐘,但這始終沒有發生在我身上。

幸運的是,我的朋友向所有有力人士極力倡議,對我能獲釋有了極大幫助,我在2023年5月被改成在家中軟禁,都是社運夥伴的決心與毅力才讓我脫離大牢。

能在分離這麼久之後與家人團聚真的很棒。我被拘留也對我的孩子造成極大的情緒衝擊。

我在為人權發聲時,當局依然持續威脅要將我關回監獄。即使如今受到嚴厲的門禁限制,我也拒絕被當局的恫嚇打壓噤聲。

我還有11位同伴正在拘留等待受審。我們並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因為當局把我們的案件列為機密。

世界各地的人民採取行動給了我力量。@Private
世界各地的人民採取行動給了我力量。@Private

他們用盡各種手段剝奪我們受到公平審判的權利。我們無法取得被當局「歸檔」的重要案件資料,也因為審判前拘留而無法參與聽審。如果是在一個公正的世界裡,如果我們能有公平審判的機會,這起針對我們的案件馬上就會被駁回。

但現今的實際情況是——在吉爾吉斯多數人都無法獲得公平審判。過去10年間,身為一位人權行動者,我為那些在腐敗且不可靠的法律體系中權利受到侵害的人們提供法律諮詢。

如今我也成了侵權的受害者。

但我知道我並不孤單。我從國際特赦組織進行的寫信馬拉松運動,人們在各國採取行動,要求將我從住家軟禁中獲釋,並撤銷所有起訴。

吉爾吉斯雖然不常登上國際版面,但透過寫信馬拉松,當局會知道全球人民都在要求正義。

我預計自己會被判有罪,因為法律程序都是假的,但我拒絕被霸凌人民的政府恫嚇。

我會持續為民主與人權挺身而出。我們要的只是讓吉爾吉斯的人民可以行使人權,讓孩子們能擁有更光明的未來。

莉塔・卡拉薩托娃是一位人權捍衛者與吉爾吉斯公民治理議題專家。

此文章原先刊載於地鐵報(Met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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