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馬努斯島上本可避免的死亡悲劇

近期Hamed Shamshiripour的死亡凸顯出澳洲針對尋求庇護者的惡劣政策。

作者：國際特赦組織難民與移民權利研究員　安娜．席亞（Anna Shea）

上週，一名伊朗青年Hamed Shamshiripour的屍體在馬努斯島（Manus Island）上位於Lorengau鎮東部的森林中被發現，馬努斯島是巴布亞紐幾內亞（Papua New Guinea）本土外的一座小島。這一事件象徵著澳洲政府非法且殘忍對待難民的政策。社群媒體上流傳著令人不安的照片，在相片中，31歲的難民Hamed Shamshiripour跪在地上，脖子上還套著一條繩索。

一名巴布亞紐幾內亞警官迅速判定Hamed為自殺，但關於他的死亡，仍有不少重要問題尚待釐清。他的家人要求澳洲政府立即進行驗屍並展開調查，以查明事實真相。

或許我們並不確定Hamed是怎麼喪命的，但我們確實知道他為何而亡。

簡單來說，在澳洲政府針對尋求庇護者所實行的殘酷政策下，他是最新一名受害者。所有乘船抵達澳洲的人，都會被無限期收容在馬努斯島或太平洋小島諾魯（Nauru）上，處在毫無人性的生活環境中。Hamed是澳洲離岸收容政策下第八名死者，此外更有數百人的身心狀況因此嚴重惡化。

在澳洲政府扭曲的邏輯中，必須讓弱勢男女及兒童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才能阻止其他人乘船前來澳洲尋求庇護。

Hamed有長久且紀錄詳實的精神病史，儘管我們不清楚4年前他抵達馬努斯島前是否已經生病，但被無限期關在島上有如監獄一般慘無人道的環境中，這樣的遭遇無疑加重了他的病情。早在一年多前，精神科專家和其他難民便對Hamed的精神問題及反覆無常的舉止表示擔憂，國際媒體甚至報導了一些他的情況，但巴布亞紐幾內亞當局對Hamed急遽惡化的精神狀況又是如何回應呢？Hamed被關進Lorengau監獄中，而根據其他拘留者提出的書面申訴，Hamed甚至在拘留所遭到毆打。

難民事務高級專員辦事處（UNHCR），即聯合國難民署（UN Refugee Agency）指出，巴布亞紐幾內亞政府意圖撤離拘留中心的難民，將他們轉移至位於Lorengau的「難民中轉中心」（Refugee Transit Center），此舉導致馬努斯島上「危機情勢升級」，而Hamed便死於這一背景之下。國際特赦組織記錄了多起近期的暴力事件，其中包括在2017年4月14日，數名巴布亞紐幾內亞軍人朝拘留中心開火，危及數百人性命。過去數週以來情勢急轉直下，多起報告指出一些當地民眾攻擊難民和尋求庇護者。

表面看來，清空拘留中心是為了遵守去年巴布亞紐幾內亞最高法院的裁定，即澳洲政府拘禁難民的做法既違法又違憲。事實上馬努斯島的拘留中心早該關閉，多年來國際特赦組織也一直如此要求；2013及2014年，國際特赦組織記錄了這些中心裡發生的一系列人權侵犯，並建議當局立即將其關閉。不只在拘留中心拘禁並虐待人們嚴重侵犯人權，也毫無證據標示此舉能有效阻止其他人乘船前往澳洲。

針對巴布亞紐幾內亞最高法院的裁決，為了合乎邏輯和人道，澳洲政府應該只有一種回應方式，也就是讓所有尋求庇護者和難民回到澳洲、確保他們的安全。

然而，澳洲政府卻試圖將這些人轉移至馬努斯島上的另一地點。據稱新的中轉中心過於狹小，而數百人可能被迫塞進這個空間有限、過於擁擠的危險環境中。此外，新中轉中心距離當地社區更近，更可能引起難民與本地人的暴力衝突。即便如此，當局似乎決意強迫人們遷至新收容中心，難民和尋求庇護者表示他們已遭到斷水斷電。過去數週數百名難民在馬努斯島上和平抗議，反對將他們趕走的種種行動。

澳洲政府十分清楚，被收容在馬努斯島及諾魯的數百人正面臨危險。然而即使國際特赦組織、其他國際或國內的人權組織、聯合國機構以及澳洲國會委員會提出經年累月的研究及調查證據，澳洲政府依然拒絕採取能夠挽救生命的行動。

澳洲政府的處理方式在諸多層面皆有瑕疵。對澳洲政府而言，更為人道、有效的策略應是推動援助計畫，以幫助鄰國更好地保護、支持難民，並大量投資發展合作方案，改善對於尋求庇護者的保護。

假如澳洲政府對Hamed的朋友、澳洲國內的倡議者、以及在收容中心工作的精神科專家的懇求做出適當回應的話，Hamed今日也許還在人世。

多年或數十年後，對於曾經惡劣地虐待那些前往該國尋求安全的無辜男女與兒童，有朝一日澳洲政府終會道歉。但在這之前，還有多少人會因此喪命？

本文首發於《外交家雜誌》（The Diplom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