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對女性施加性暴力成為酷刑逼供工具

 

國際特赦組織史無前例地對100名於墨西哥遭逮捕的女性進行調查,調查結果指出她們經常受到警方性虐待。警察為了表現他們正在努力對付猖獗的組織性犯罪,往往想透過獲取自白以提高破案業績。

 

這100名關押於聯邦監獄的女性向國際特赦組織表示自己遭到酷刑或其他虐待,她們於逮捕與訊問期間受到市警、州警、聯邦警察以及陸海軍人員某種形式的性騷擾與精神虐待。其中72名表示自己在遭逮捕時,或遭逮捕之後數小時受到性虐待,33名表示自己遭強制性交。

 

 

66名女性表示她們曾向法官或其他當局呈報此虐待情形,然而只有其中22起個案獲得偵查。根據國際特赦組織所知,沒有人因為這些調查遭到任何刑事起訴。

 

酷刑女性:事實與數據

 

國際特赦組織訪問100名曾遭關押在聯邦監獄的女性,談談她們在被警察或武裝部隊逮捕與審訊期間,曾遭受的酷刑與其他不人道待遇,其中:

 
100人表示,在逮捕期間與接下來的數小時,她們曾遭受性騷擾或心理虐待。
 
97人表示,在逮捕期間與接下來的數小時,她們曾遭受肢體暴力。
 
79人表示頭部遭受重擊,62人表示胃部或胸腔受重擊,61人表示腿部遭毆打,28人表示耳朵遭毆打。(刻意不攻擊臉部是為了避免造成明顯傷口)
 
33人舉報遭到市、邦或聯邦層級的警察或陸海軍人員強制性交。市級或邦警察與武裝部隊進行逮捕時,至少半數遭舉報有強制性交的情況發生。根據此份報告紀錄,由海軍進行的10起逮捕中,8起遭被捕女性舉報強制性交。
 
66名女性表示,她們曾向政府舉報這些侵犯事件,但只有22起案例展開調查。國際特赦組織尚未知悉此22起調查中,有多少案件因此展開刑事起訴。

 

 

國際特赦組織美洲區域辦公室主任Erika Guevara-Rosas表示:「就算是以墨西哥當地的人權標準來看,這些女性的遭遇仍是一幅驚人的縮影,反映墨西哥女性遭受酷刑的情形。將性暴力作為一種酷刑方式似乎已成為審訊的例行公事。」

 

「來自弱勢背景的女性是所謂墨西哥毒品戰爭中最脆弱的一群。她們經常被當局視為輕鬆的目標,而比起找到真正的犯罪者,當局更迫切於向大眾展現他們把嫌疑人關進監牢裡。」

 

大部分與國際特赦組織會談的獄中女性表示,拘留與審訊期間她們遭到性虐待、毆打、電擊、碰觸和猥褻。大多數人是以組織犯罪或與毒品相關之罪名被起訴。許多人被迫「自白」後即被媒體報導為「罪犯」。這些女性幾乎都來自低收入家庭,使她們不太可能負擔得起有效辯護的費用。

 

26歲的Mónica是4個孩子的母親,2013年2月12日在墨西哥北部Coahuila州的Torreón市,她遭6名警察輪暴,她的生殖器受到電擊,且遭到塑膠袋悶住讓她窒息,頭部還被按入一桶水中。警察試圖逼迫她承認自己是某個犯罪集團的一份子。她也被迫目睹兄弟與丈夫在自己面前遭受酷刑。

 

對他們施以酷刑之後,警察押送Mónica、她的兄弟與丈夫前往聯邦檢察總長辦公室。由於所受到的酷刑,途中Mónica的丈夫在她懷裡死去。之後她被強迫簽下一份「自白書」,承認自己是販毒集團的一份子。

 

儘管墨西哥國家人權委員會(Comisión Nacional de los Derechos Humanos de México)於2014年8月的報告中確認Mónica曾遭受酷刑,卻沒有任何一名加害者被起訴。Mónica則被指控參與組織犯罪,在獄中等待審判結果。2016年4月墨西哥國家人權委員會建議對本案展開犯罪調查。然而Mónica目前仍在監獄服刑。

 

缺乏正義

 

地方與國家層級受理申訴機關的數據顯示,僅2013年他們在全國就受理並發佈了超過一萬兩千件指控酷刑與其他虐待的申訴報告,其中8,943名可能被害者為男性,3,618名為女性。2013至2014年期間向聯邦檢察總長提出的酷刑刑事申訴躍升為兩倍,然而只有相當少數的案件開啟了調查。

 

墨西哥執法單位、檢調機關以及法院仍無法調查、起訴並懲處那些將強制性交和其他嚴重性暴力當作酷刑手段的員警。遭遇酷刑與其他虐待的報告極少受到調查,應負起刑事責任的嫌疑者更難得被繩之以法。1991年以來上千件向聯邦層級機關投訴的酷刑案件中,僅15件達成有罪判決。

 

儘管軍方由於對女性施以性暴力而收到極多的申訴,陸軍卻書面告知國際特赦組織,2010至2015年期間沒有任何一名士兵曾因犯下強制性交或性暴力而停職。而海軍方面則表示同期僅有4名海軍陸戰隊隊員因此停職,而一名因性虐待而被判刑入獄的隊員只是暫時除役,待其刑滿後海軍可能會允許他再次歸隊復職。

 

國際特赦組織美洲區域辦公室主任Erika Guevara-Rosas表示:「既無法展開適當調查,也不能將始作俑者繩之以法,這在在傳遞了一則危險的訊息:強暴女性或以其他形式的性暴力逼供自白,是被容忍且確實被默許的。墨西哥當局似乎決心要把這件事藏在黑暗之中。」

 

女性遭受暴力後鮮少獲得恰當的醫療與心理照護。國際特赦組織訪問的100名女性中,49名將她們遭逮捕後所接受的醫療照護評等為「差」或「極差」,另外19名則是評等「普通」。此外聯邦政府也無法以適切的法醫檢驗快速回應表示自己遭遇酷刑或其他虐待的女性。尤其是遭到性暴力後大部分人都無法獲得妥善的檢查與照顧。

 

墨西哥的刑事程序繼續將舉證責任歸於受到酷刑或其他虐待的申訴人身上,此舉公然違反了國際人權法規與標準。墨西哥法律確實公正地將舉證責任歸給檢調機關,他們必須證明自白皆為合法取得,然而法官審理時仍倚重檢察官提出的證據而不質疑其合法性,也沒有排除以酷刑和其他虐待方式取得的證據。

 

透過憲法授權,墨西哥國家人權委員會(Comisión Nacional de los Derechos Humanos de México)是一個受理申訴以保護、促進人權的機構,雖然近年來已發布數十次關於酷刑與其他虐待的建議報告,這次數與申訴的案件數量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2010至2015年期間墨西哥國家人權委員會受理7,048件酷刑與其他虐待的申訴案件,卻僅對其中的62件案子提出建議報告。墨西哥國家人權委員會也經常沒有提供受害者他們個案文件的副本,或通知他們調查結果。

 

危險秘密

 

調查過程中墨西哥當局拒絕讓國際特赦組織取得重要資訊。內政部 (SEGOB) 不允許國際特赦組織的代表聯絡上更多受羈押的女性,在一些情況下甚至不准他們進入監獄探訪。此外陸軍與海軍官員也拒絕了國際特赦組織的會見請求。

 

Erika Guevara-Rosas表示:「墨西哥掩飾這項國家級危機的急切程度令人不敢置信。與其試圖掩蓋這上千件對於酷刑和其他虐待的申訴,他們應該致力於徹底消除酷刑,並確保應負責的人員面對司法制裁,給予受害者適當的補償。」

 

行動契機

 

墨西哥當局必須採取緊急行動處理、預防針對女性的性暴力與酷刑。內政部新近成立了一個「防制女性性酷刑」的工作小組,希望這項機制能與應負責防制、調查酷刑的聯邦政府共同合作。然而建立後9個月以來該工作小組並不活躍,他們目前為止處理的僅僅3起案件也未見起色。此工作小組必須於他們負責調查的案件達成具體進展。

 

墨西哥國會目前正對一份長期擱置的反酷刑基本法草案進行辯論。儘管草案中已納入反酷刑的正面構成要件,國會議員仍需修正相關條款,強化證據排除規則,即必需排除以酷刑或其他虐待方式所取得的證據於刑事程序之外,除非該證據是為了證明、指控一名加害者施行了酷刑或其他虐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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