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ak out for Russia】俄羅斯恐同宣傳與真相

Kirill Kalugin在傘兵節時進行和平抗議，遭到攻擊並被逮捕。 © OLGA MALTSEVA/AFP/Getty Images

這一幕讓人想起小蝦米對抗大鯨魚。

六名身著俄國傘兵裝的彪形大漢團團圍住Kirill Kalugin，將他雙手反扣，侮辱推擠擠他，明白表示不歡迎Kirill Kalugin和他的言論。

這位瘦小的紅髮大學生之所以遭到攻擊，是因為他在聖彼得堡東宮廣場，一個新古典風格的鵝卵石廣場上，打破俄國社會最大的禁忌。

Kirill是同性戀，你懂的。根據俄國2013年6月通過的法案，他不可以在公眾場合提及他的身分或是從事相關活動，否則會違反一條匪夷所思的模糊法規「同性戀宣傳罪」。所以當他於8月2日傘兵節在廣場上勇敢地展開彩虹旗，主張「我倡導寬容」時，他很清楚自己可能會惹禍上身。

警方在分隔開Kirill與攻擊者之後立刻逮捕他。Kirill不因此退卻。今年8月2日他重回廣場，帶著一面寫著「以吾等自由，捍衛汝等自由」彩虹旗。警方再次馬上將他逮捕。

「同性戀宣傳」

2013年6月，俄羅斯國會輕鬆通過禁止同性戀推廣法案，僅有一名議員棄權。這條法律意在「保護」孩子免於「不良影響」。但所謂的「不良影響」，其實是指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者與雙性人（LGBTI）或捍衛他們人權的一般俄國人民。

聖彼得堡市LGBT團體「出櫃（Coming Out）」領導人Polina Andrianova說：『同性戀宣傳』缺乏法律定義。實際上這項法律實踐懲罰表達自我、作自己的人們。同性戀宣傳不具體，因此很難去認定到底是指什麼。如果你公開表示自己是同性戀者，基本上這就會被認為是『宣傳』。」

沸騰的恐同情緒

俄國警方執法時難以執行這項法律，起訴案件也屈指可數。但並不是代表說沒有造成影響。Polina警告：「法庭外的影響力才是最嚴重的。最糟的情形是造成正當化恐同的態度，以及讓恐同暴力無所顧忌。」

這項法案助長了俄國社會早已沸騰的恐同情緒。Gulya Sultanova在聖彼得堡市創立了一個LGBT國際電影節「Bok o Bok（肩並肩）」。Sultanova解釋：「以前蘇聯時代談論性傾向就是個禁忌，而同性戀也受到嚴格禁止。」

過去的禁忌陰影仍揮之不去，現在又加上看似惡意的模糊法律，這給LGBTI社群造成新的傷痕與恐懼。此外許多疑問尚未釐清，究竟什麼活動或行為會遭指控為「宣傳」？這讓許多已經公開的LGBTI，只能被迫再次隱藏自我的性傾向或性別認同。

其中有孩子的同性伴侶處境最為艱難。俄國社會已經開始辯論是否要拆散這些家庭。他們奇怪的邏輯，認為孩子在家中會持續受到父母的「同性戀宣傳」。而LGBTI社群中許多人也不斷遭受威脅語騷擾。憤怒的群眾衝入LGBTI聚會與活動，以「同性戀宣傳」法律掩護，干預他們活動的進行，有時甚至訴諸暴力。

警方大部分時候都袖手旁觀，有時反而還拘留受害者而不是鬧事者。而這種歧視性的攻擊也難以尋求司法正義，因為俄國法律規範並未涵蓋針對個人生理或心理性傾向或性認同的仇恨罪行。

上個月在聖彼得堡一位公開女同性戀身分的探戈舞蹈教練遭人殺害。儘管人們發現她在自己車中慘遭割喉殺害時，她的車甚至還沒熄火，警察卻在一開始想以自殺結案。此案說明了尋求司法正義是多麼困難。

「為存活奮鬥」

面對持續的恐同攻擊與執法部門的無效作為，Polina描述他們的工作是「為生存奮鬥」。「出櫃」組織運動者近來緊鑼密鼓籌劃「聖彼得堡酷兒節」。自2008年開始，這個年度盛會將會舉辦十天的一系列對話、研討會與表演。活動旨在提供一個安全且包容的討論環境，並增加城市中渺小但活躍的LGBTI社群能見度。

在今年9月18日活動開始前，Polina十分希望活動能順利進行，不會像過去遭受威脅，活動遭受打斷。令人難過的是，自開幕夜起，主辦單位與警方、恐同暴民、和場地就衝突連連。在活動一星期之後「出櫃」發佈新聞稿，記錄一連串的攻擊事件以及企圖中止酷兒節的舉動。而警方也活動參與者以及當地的申訴辦公室接獲24件申訴案。

主場館在開幕儀式前兩小時倒塌，引發安全疑慮。當活動移師至備用場地時，遭到約20名右翼份子與攻擊。他們有聖彼得堡政治人物Vitaly Milonov陪同。Milonov對於LGBTI充滿敵意。在「同性戀宣傳」法案通過前，他就已經大力推動地方通過類似的法案。這些人用恐同言論辱罵活動者，並朝他們噴灑有毒殺菌劑和不明氣體。

另一個活動遭受炸彈威脅迫提前結束。之後警方更嘗試用扭曲事實的方式，去中止一場名為「誰在阻礙酷兒節？」的記者會。

Polina說：「這個活動已經是第六年，我們從來沒有遭遇過像這樣持續組織性的攻擊行動。我們的集會自由及言論自由遭受嚴重侵害。警方不但沒有保護活動進行、維持公共秩序，反而用這個理由來解散活動。他們放任肇事者，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用盡一切手段要打擊我們。但酷兒節的初衷就是與社會對話與公開，現在我們最好的反擊方式就是讓社會看見我們。」

在俄羅斯，捍衛LGBTI權利是爭取人權不可或缺的一環。所有俄國人都有權利免於害怕遭指控「同性戀宣傳」、受到恐同暴力攻擊，並且有自由做自己，選擇所愛，共度生活。